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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做篾老司到戏班主胡到乐器技师
来源:永嘉网 发布时间:2014-08-21 22:10:58 作者: 字体:

  

  今年2月19日下午,笔者偕影友来到碧莲镇山坑村,在街头巷尾转了一会后,进入一座古色古香的农家庭院,看到屋子中厅摆放着一台微型机械,便指着它问站在旁边的“邻家妹子”。她告诉我,这是车木机床,专用来做唢呐的。我问其主人是谁?现在哪里?她说是她的堂兄,名叫汤建国,如今在外地演出,到6月份会回来一段时间,在家里做唢呐。待要离开时,她又补充说,堂兄原先做篾,手特别灵巧,粗活细活都能干。“做篾、做戏、做唢呐”,这几个关键动词连在一起,已初步勾勒出此人的形象,从而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当即要来汤建国的电话号码,决定对其人其事作进一步的了解和探究。

  从做篾老司到戏班主胡 汤建国出身于山坑村一户普通农民家庭,现年50岁,同胞三人,一个哥哥,一个姐姐。12岁时,家庭发生重大变故,60岁的父亲与53岁的母亲在同一年先后去世,他的人生之路也随之发生转折,未读完小学四年级便离开校门,跟随已有家小的哥哥种地、放牛、拔草、砍柴。与哥哥姐姐一样,建国空余时间从不玩扑克、麻将之类的游戏,惟一的爱好就是音乐。还在读小学二年级时,学生放学唱校歌,老师总要让他登台领唱。由于经济困难,生活负担重,自己的爱好空间受到诸多限制,只能通过“见缝插针、能者为师”的办法来弥补、填充。那时,年轻的村支书胡某喜欢玩胡琴,琴用土办法做成,琴弦用苎麻线替代,音质非常糟糕,后改用钢丝,还是不行,经过多次折腾,逐步找到窍门。建国受他和同村一些朋友的影响,也开始学拉琴做琴,此外也学吹笛子、唢呐。

  

汤建国展示三十年前自己亲手做的篾器

  迫于生计,他17岁时正式拜师学做篾,但在三年学徒生涯中一直没有放弃对音乐的追求。当时山坑村有不少乱弹爱好者,1982年村里组建了一个业余戏班,成员半数以上是本地人,总部就设在汤建国家。他耳濡目染,经常哼哼乱弹的唱腔,同时跟一些同好友学吹奏。22岁时与同村一个姑娘结了婚,从此自立门户,负起了作为一个家长的责任,主要靠替人做篾养家糊口,但兴趣点仍集中在吹拉弹唱上。经过几年的学习和摸索,技艺大有提高,尤其笛子吹奏渐入佳境,得到了同行的认可。20岁以后常有乡村吹打班或乱弹班的头儿找上门来,邀他参与演出。与戏班正式结缘后,学习与实践的机会增加了,进步也更快了,开始攻钹、锣、鼓等打击乐,后专攻笛子。打击乐跟小渠村的王某学,乐理知识跟应坑小学音乐教师陈某学。吹笛子虽已小有名气,但自感还有差距,无法达到理想境界,后经温州民间越剧团笛子高手胡某的点拨,调整了音准,改正了指法,使他茅塞顿开。26岁时跟应界坑村乱弹班的麻某学习主胡,此后逐步把工作重心转向戏班。

  30岁前虽然做篾、做戏并举,但主要还是靠做篾挣钱养家。30岁开始弃篾工而正式转入戏班,开始吹笛子,后担任主胡,一直至今,虽然收入有限,生活也不稳定,因为对音乐、戏曲的热爱和专注,也就忘记苦与累了。20年来,先后辗转于多个民间戏班, 5年前加入县“百川”京瓯剧团一直到现在,已完全适应了目前的工作环境和生活习惯。2月25日下午,笔者到了瓯北龙桥村,在百川京瓯剧团的演出现场,目睹了作为主胡的汤建国对各种乐器操作的得心应手程度。可以说,现在是剧团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剧团。

  潜心民族乐器的探索和研制

  汤建国进入戏班以后,在吹拉弹唱的同时,从未停止过对民族乐器的探索和研究。他最初试制胡琴,不过更多的成份是出于自娱自乐。他说,胡琴对材料与工艺要求较高,做一把完整的胡琴很不容易,工本费较高,批量生产不合算。有时候会根据实际情况预先设定尺寸,交由专业厂家定做。如兴之所至,也会自己动手试做,主要是个人收藏,偶然拿出来玩玩。他的自备乐器箱里的一把京胡就是自己亲手制作的。

  

  汤建国对笛子的研究曾花费了不小的心思。凭借他在戏班后台多年的吹奏经验,觉得专业生产笛子的所谓“闷5”,与流行的乡村乱弹唱腔在音阶上存在一定的距离,伴奏时不容易上手。他吹了多年笛子,对该乐器性能特点比较了解,经几度摸索和试验,制造出一种所谓“闷6”的笛子,音准符合要求,音质却不如人意。得知杭州有个名叫丁竹一(人称小丁)的中年人,深得制笛家传,建国通过电话向他求教,并把自己设计的图样寄给他。小丁从未做过这种“闷6”笛子,在建国的要求下,按图样尺寸试做了一支,以400元的优惠价卖给他。建国拿到笛子一吹,效果十分理想。他篾工出身,对水竹的性能比较熟悉,参照小丁的“闷6”样品,先后制作了100多支笛子。现在这种笛子在温州一带十分流行,除专业剧团外,农村一些业余吹打班也很喜爱,经常有熟人发短信或打电话预约定做。

  汤建国对唢呐的研制已有约20年的历史。过去温州乐器商店数量有限,品种也不多,而且商店出售的唢呐,其音阶都采用“闷5”,不适应乡村的业余戏班,民间尝试做唢呐是被逼出来的,但少有成功的例子。温州蒲鞋市有甲乙二位老人曾合作做唢呐,其中甲某会吹奏,但不会手艺,乙某善车木和刀功,却又不会吹奏,因此总是难以协调。他们按客户要求,做出了五六支,经测试,发现音阶不准,无法使用。桥下镇有一个业余爱好者也曾试做,均达不到要求。汤建国既会吹奏,懂得唢呐的门道,又因做篾出身,在工艺上胜人一筹,但开始阶段曾一度找不到北,毕竟做唢呐、做篾二者在刀法上存在较大差异。有一次,建国到蒲鞋市找乙某,谁知对方接完电话后,随即把相关刀具收起来藏好,他到了三楼乙某住处后,除了一台车木机器,什么工具也没有看见,乙某做唢呐未成功却不缺少防范意识。事实上唢呐制作工艺也并不太复杂,只是一时未找到入门之道。建国对唢呐的内部结构比较清楚,关键问题是雕刻技术。他转而一想,何不去请教一下雕刻师傅?看他们雕刻时都用什么刀,如何操作?建国如愿达到目的后,去市场上买来相应的刀具,按“闷4”标准反复进行试制。他说,做唢呐自己会吹很要紧。他会吹、会车、会雕,也就比别人少走弯路。另外,现成的车木机器有时很难用得上,刀具也存在问题,建国让厂家按自己的要求专门定做,车刀采纳某桥梁工程师的建议,用一种特殊的优质钢制成。经过潜心探索,做出的唢呐很快得到民间戏班的认可,现在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吹奏手均采用汤氏“闷4”唢呐。到了6月,天气转热,市场趋冷,流动戏班停业放假,建国就回到自己的老家,集中精力制作唢呐,同时也充分利用其他的空余时间,每年制作二三十把,但不公开出售,主要提供兄弟剧团和吹打班同行使用。现在汤建国仍在为完善唢呐的制作工艺进而推向市场而持续不懈地努力着。

  坚守传统戏曲艺术不动摇

  汤建国和妻子汤冬莲育有二男一女,三个孩子都进了大专院校,他们所学的专业与父母所从事的职业并不沾边。汤建国尊重子女个人的选择,并对他们寄托着无限的希望。而建国夫妻正值中年阶段,往后的日子还很长,还有一番事业等着他们去完成。笔者问:“算起来你们每年该有七八万进账,收入不算太低。设若有另一行业收入更高,你会作何选择?”他说:“我不可能离开目前所从事的职业,最主要的是对它熟悉和热爱,其他事情我不会干,去市场做买卖更非我所愿。目前对我来说,收入多少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后半生要活得有意义。”我又问:“目前所谓‘乱弹’或‘京瓯’在农村广受欢迎,假如有一天,市场不景气了,剧团办不下去了,你将作何选择?”他说:“真的到了那一天,也会天无绝人之路。也许我会去农村组织流动吹打班,参与一些红白喜事或其他节庆活动。另外可能专门从事乐器的研究和制作,最大的可能是专营一家小型的唢呐店,既生产又销售,把汤氏唢呐推向全省乃至全国。”

  

  末了,笔者与建国专门讨论了“永嘉乱弹”的发展前景。他说,现在民间剧团在农村很受欢迎,正处于方兴未艾阶段。“京瓯”、“乱弹”不但60岁以上的老人喜欢看,而且随着人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和文化环境的改善,人们对各类文艺包括传统戏曲的需求也愈加迫切。如今农村各类活动非常多,房屋落成、桥梁通车以及各类节庆活动,甚至杨梅开摘、新产品上市等等,都要请戏班来助兴。他所在的“百川”剧团仅正月一个月就出演了58场,可说是满负荷运转。当然,在演艺市场充满激烈竞争的态势下,不能没有忧患意识和危机感,“乱弹”比之京剧、越剧等正统剧种,在艺术品味上相对处于劣势,市面流行的70多个本子,大都没有正规的台词和曲谱,经常出现即兴式表演的情况。如不适时改变,必将影响日后的生存和发展。他说,作为音乐戏曲的坚定爱好者和民间剧团的成员之一,愿在有生之年为永嘉乱弹的继承发展尽绵薄之力。他的这番话,让笔者感到一丝欣慰,也依稀看到了这一古老剧种的前途和希望。特约记者 李昌贤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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