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着帆号为912的遥控帆船,陈卢宁宁处变不惊地朝前看着,她把一度有些感应延迟的遥控器举过胸前,尽力调整此刻帆船的位置、摆向,比赛现场的欢呼声、叹息声此起彼伏,于她而言却是一片静默。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征途,竞争者虽然众多,但她心中的路线早已明晰,凭借高超的操作技能和合理的战术运用,最终她跑赢了。
11月19日,2022年全国航海模型锦标赛(动力艇、遥控帆船项目)在上海落下帷幕。浙江队的9名温籍运动员,共拿下5金3银1铜的惊人成绩(占浙江队金牌总数的70%)。其中,浙江队航海模型帆船组、永嘉姑娘陈卢宁宁夺得一米级遥控帆船模型(F5-E)项目的冠军,并与队员拿下遥控帆船的一枚团体金牌。这是陈卢宁宁一次惯常的比赛,却有着不惯常的意义,其中暗含了这位乘风少女十多年来的成长和笃定。
不屈亦不折
陈卢宁宁的这次比赛,在上海嘉定区的汽车博览公园内进行。比赛场地位于城市中央,四周树木耸立,风力不稳定、风向变化幅度大。陈卢宁宁看过比赛当天的风向,是在北风、西北风、东北风之间交替摆动,摆动最大幅度达到180度,风力在1—6节/秒之间变动,不仅考验着参赛选手的操作技能,同时还得兼具一幅“好手气”。
“场上变化的因素太多,毕竟条件都是全天然的,选手们需要通过观察风向、气流,进行收帆、放帆、半帆来判断帆船的航海轨迹,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在此之前的十多年时间里,陈卢宁宁已经连续参加过多次全国赛事,也获得过骄人成绩,对于这种情况她自然早就熟稔于心,但即便是像她这样的“航模老手”,也不能确定风向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还是比较容易紧张的,有时候其实出现的问题不大,完全可以扭转的,但心里一紧张就会自乱阵脚,又或者一开始可能成绩比较靠前了,反而给到自己的压力更大,后面放不开手脚。”陈卢宁宁给自己总结道。
出生于1999年的陈卢宁宁,如今才23岁,但只言片语之间已有一股成熟稳重的气质。从14岁荣获世界航海模型青少年锦标赛F5-10级冠军和F5-E级季军,到2019年获全国航海模型锦标赛F5-E遥控帆船项目冠军,成为中国模型赛事中第一个女性冠军……身经百战的陈卢宁宁对于赛事的心态调整越来越放开,在她看来,比赛的意义更多的还在于总结经验和反思。
“会更看中查漏补缺,怎么去避免比赛中出现的一些失误。到今年为止,我已经连续参加了10届全国锦标赛,对项目操作越来越有经验,赛前我们又进行了3个月的集训,心态和发挥也一直比较稳定,这次的成绩我还是比较满意的。”陈卢宁宁表示。
虽然在这次赛场上,也一度经历了遥控器失灵、感应延迟等突发意外,但陈卢宁宁凭借老练的控场能力和平稳的心态,发挥出色,在比赛开局便始终保持领先。一举拿下一米级遥控帆船模型(F5-E)项目冠军后,又在本届锦标赛新推出的比赛项目遥控帆船(F5-E和F5-ST950)团体赛中带队为浙江队再添一枚金牌。
“跟常规比赛最大的差别就是时间比较长,有点像拉力赛,需要两个小时全程专注,对我来说也是一次很好的锻炼和提升,在长时间体能消耗的状态下适应处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赛场瞬息万变,不到最后都不能放弃。”
陈卢宁宁说,这是她从长年的航模比赛中获得的最大感受。“正是因为赛场上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一次完美的起航几乎是可遇不可求,想要最终取得胜利的结果,首先得奋力走到最后才行。”
十年磨一剑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在为期一周的2022年全国锦标赛落下帷幕后,陈卢宁宁在自己的朋友圈如此记录道。今年,是她成为一名航海模型运动员以来参加的第十届全国赛锦标赛,过程中有太多的回忆可以感慨,太多的曲折可以诉说,但总结下来似乎也就是这么一句话,“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和许多职业运动员一样,陈卢宁宁也是从小开始练体育。不过如今已是航模世界冠军的她,从小却是练游泳“起家”的。早在幼儿园时期,陈卢宁宁就被温州市游泳队的教练一眼挑中,6岁便开始了一天一小时的游泳培训。2005年,陈卢宁宁正式进入温州体育运动学校进行游泳训练。
“可能因为从小就在体育的环境下成长,我一直以来想法都比较简单,就是找到一件事,然后专心一致地做下去,一开始是游泳,后来是航模,选定目标以后我就没有动摇过。”
2010年末,陈卢宁宁的脚踝受伤,需要在家修养3个月,自此游泳运动员成了她再也无法触及的梦,但也正因此,另一扇航模的大门朝着陈卢宁宁敞开了怀抱。彼时,温州体校航模教练张东华来到了游泳队物色苗子,他注意到了陈卢宁宁,觉得这小姑娘十分适合练习航模,于是借此契机,陈卢宁宁进入温州市航模队,由此改变了一生的轨迹。
这个影响深远的决定,陈卢宁宁事后回忆起来,感觉稀疏平常地就像是换了一条跑道一样简单。“有跟父母商量过的,他们也支持,就很干脆地答应了,因为我知道游泳可能很难出成绩了,我这个人是从来不回头看的,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我不妨果断点去找别的出路。”
而对陈卢宁宁来说,进入航模队之后,她也的确找到了自己的“主场”。在训练三个月之后,陈卢宁宁参加了2011年的省航海模型青少年锦标赛,立刻取得了第二名的成绩,随后便顺利进入省队,开始在全国、世界级赛事中崭露头角。
不过,与其他体育运动不同的是,成人帆船比赛不分年龄、性别。同一场比赛中,往往是男女老少一起“较量”,而大赛经验丰富的选手一般更能在赛场上游刃有余,这也使拿到成人帆船比赛冠军的难度加大。但这么多年来,即便面对的是更成熟、更老练的选手,陈卢宁宁也一无所惧,她相信只要坚持不懈每次出击,就总能找到破绽。
“在2018年之前,我参加全国类型的比赛一直都处于第四的名次。那个时候想进前三都比较难,毕竟玩帆船的老前辈都在,经验比我丰富得多。”但自2018年拿到全国航海模型锦标赛F5-M级冠军以后,历届全国航海模型锦标赛中都有了陈卢宁宁的一席位置。
“唯一有点遗憾的地方,就是世界锦标赛两年一届,年龄一定要到18周岁才能参加成人组,可是等到我有资格参赛的时候,疫情来了,所以一直没能去成。”
不过,陈卢宁宁倒也并不担心这份遗憾会被耽搁太久,她相信之后总有弥补的时间,总有一天,她会登上那个目标赛场发光发亮,为此她会时刻准备着。“在这次比赛中我也看到很多六十多岁仍活跃的航模运动员,他们身上有我很向往的未来和精神,我也希望能带着我的遥控帆船一直走下去。”